【明日方舟 | 杯旁散记】 月见兰

“这灯光正好衬出您的美好,时间也只使您的美丽更加醇厚,您比这杯中的红酒更像是宝石呢!”


 声音在主人过度的扭曲下显得刻意而刺耳,穿着花哨的男性在奋力的向着财资雄厚的中年女性献媚,可惜真正的爱恨总是很难附着在这样毫无自我的空洞赞美中,不论是吧台后的酒保还是自己这个融入在暗色背景中的路人都能够轻易的用余光看见那灯光最亮处的两人眼中的轻蔑与自傲。


 音箱中的悠扬的爵士强制为这场演出拙劣的广播剧画上了句点,梓兰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眼前的饮品上,平日里最爱的饮料在刚刚那番说辞的影响下变得有些油腻,晃神间她突然想起另一番有关于这样能够售卖爱情的解说:


“人们说我以前的行当是把感情当做商品贩卖,“幸福”只是叫卖的吆喝。真是愚钝,若不付出真心,又怎么能看见客人的真心?”


 梓兰将真心两个字咬在唇齿间碾过几次,才将它轻轻吞进自己空荡荡的心房中,想象着那团小小的字体在四个空腔里来来回回的弹跳,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响声。这种持续颤动着的微弱声音使她露出一个无意识的微笑,却在嘴唇碰触到高脚杯时微微收敛。


 职场上的讨好往往与利益和吸引力密切相关,作为一个早已将写字楼当作自己战场的的成熟女性,她深知那只立在博士零食柜中的高脚杯也许并不包含任何暧昧的含义。可杯中的红酒不论怎么品都尝不出按时下班的闲适来,反倒是酸涩至极,昏暗的灯光与不甚平整的桌布造成了一块小小的像是污渍似的阴影,梓兰长久的注视着那块污渍似的阴影,终究也没有伸手去确认它的正体,而是一口饮尽杯底的红酒,扯下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被称为罗德岛的移动城市远比不上这会正跟零本部洽谈合作的龙门,但也拥有着步行难以横跨的距离,站梓兰在街边,试图叫停一辆回家的快车。但这个深深的秋夜只是用几缕凉风带走了她指尖的温度,而酒精也顺着夜风的流动一路攀上了头顶,微弱的眩晕感不足以动摇她的理性和行动能力,但却使她没法准确的扣上风衣腰带的搭扣,金属磕碰的脆响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停止了。 


对于必将走向痛苦终结的未来的恐惧成为了打破平衡的催化剂,这个潜藏在脑颅最底部的认知成为了摧毁所有自信,自持和自知的最后一根稻草。源于努力工作和专业知识的信任和敬仰在致命的疾病面前迅速失值,而自己也开始以最大的恶意去分析和揣测他人的一言一行,脑海中那个代表着他人想法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尖刻和恶毒。这种恐惧的终点是长达半年的避世不出,链锁和窗帘封闭了门窗,不见天日的公寓内部则从凌乱变得肮脏,直到来自罗德岛的招募人员叩响了禁闭的心门。  


“梓兰女士需要搭便车吗?” 


在高大的鬼族女性从车中探出头询问自己时,那经历了漫漫长途的滴眼泪正狼狈的挂在脸上,在她能够做出任何回答之前,从能够称得上是小货车的后厢中传来了一长串粗口,月见夜的姓名赫然出现在了被指责的位置。也许是她的惊恐过于明显,星熊警督不得不开口解释: 


“啊,本来是说跟博士两个人出去喝酒,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聚餐了,我倒是没想到原公关会这么容易醉.......” 


“话倒也不是这样讲的啊星熊,你们那种混酒的喝法不醉倒才是最奇怪的吧。” 


像是命运对她的惩罚,博士的声音也出现了。非工作状态下的博士也依旧穿着她那身近似于防护服的外套,路灯的灯光不足以穿过层层阻碍,反倒使得落在那张面庞上的阴影愈加密不透风,她的出现成功的分走了龙门警督的注意力,梓兰趁着这个空挡迅速的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博士!如果不能喝酒就要早说才是,刚刚您睡过去的时候嘉维尔差点就要动手治疗了。”


 “那可真的是千钧一发呢,谢谢你啦星熊。”


 “说什么呢,真是没有礼貌。不过勇士不以酒量来评定,就算你不能喝酒,也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 


“醉酒的女士是因负载着夜露而微微颤抖的花朵,应该真诚的赞美才对!” 

即使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月见夜也以他独树一帜的不着调修辞脱颖而出,而同组的另外一位男性成员也毫不示弱的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才能: 


“这种变态色情杀人魔的台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的是非常合适呢。”

 

这阵熟悉的喧闹迅速驱散了环绕在她身边和心口的凉意,一股熟悉的热血涌了上来,梓兰不由自主的在心底质问自己: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在今晚出来喝酒呢?! 


车门也打开了,虽然车上的人大多都不一定能够从一数到五,却依旧在靠近车门的地方给她留出了足够落座的空间。 

“好了,我们回家吧。” 


在吵闹的叫骂中,小小的面包车重新启动,在恍然间她似乎听到博士的声音,但任凭她再怎么去看,视线也无法穿透那层厚重的阴影,但在橙黄色的路灯下,那个随着车辆行进轻轻抖动的兜帽看起来居然有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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