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PIN是一只兔子,它有着长长的白色耳朵和黑洞洞的双眼,它穿着一件小小的黑色大褂。它原先还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那个帽子很高,正好能够放得下它那双胖胖的耳朵,上面画着复杂的纹饰——那是一道能够使它隐身的符咒。

LAPIN是一只忙碌的兔子,它的老板手中总是握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等着它去核实,它必须得要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否则就无法回收公司资产。

当然了,基本上每一次出差它都会获得相应的成果。就比如说三天前的那个午夜吧,LAPIN按照老板的指示到达了那间租屋。

那是个极小的房间,几乎被床铺占满。没什么厚度的床单皱巴巴的,看上去在洗一次就会破掉,它上面团着一床薄被,房间的主人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大汗淋漓的紧皱着眉头,噼噼啪啪的敲击着按键,但总有一道关隘卡在他的思想与屏幕上出现的字符中间,使它们总是磕磕绊绊的词不达意。床边上的饮料瓶里的烟屁股浮沉两下,LAPIN盯着墙上的挂钟,离预计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房间的主人放弃般的将发烫的电脑放在离自己尽可能远的地方,他的骨架对于这个房间来说有点过于大了,以至于伸个懒腰的企图都被两侧的墙壁阻碍,他拿过枕旁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软趴趴得不成样子的细细香烟。

咔踏、咔踏。

缺少燃料的辅助,电火花在半空中虚燃片刻后就像是他的灵感一样死去了。只留下一阵难闻的汽油味道在这个无窗的房间里蔓延开来,房间的主人叹了一口气,夹在他双唇间的香烟因为这个动作左右摇摆,他不得不抿紧了嘴唇将它固定在一个地方。

咔踏、咔踏、咔踏。

火焰仍未燃起,打火机的金属头已经开始发热,房间的主人将自己的食指狠狠的压在上面,完全不顾及这个行动带来的灼痛。他将香烟从双唇间取下,未顾及到香烟与一侧墙壁发生了严重的磕碰。他深深的吸入一口房间内混杂着汗水与二手烟的空气,又慢慢将它吐出。香烟重新被放回双唇之间。

咔踏。

火焰终于燃起,火苗的尖端与香烟的相遇,房间的主人缓缓的吸入一口气,尼古丁和焦油顺着这个动作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血液。短暂的平静到来,如至云端的失重感使他暂时忽略了房间内的闷热。当他抬起手,准备第二次吸入这种廉价而易得的欣快体验时,他只呼吸到了略带烟草味的汗湿空气——燃烧着的半根香烟断裂了开来,此刻正安静的给房间的地板增添一个新的洞口。房间的主人手忙脚乱的将那半截香烟捡起,投入那个装满了烟屁股的饮料瓶里,瓶中黄色的废水颤动两下,冒出一丝青烟,地板上,新出现的焦糊点也应和般的冒着青烟。

LAPIN看着墙上的挂钟,在心底默数十秒。

十。

男人将剩下的小半截香烟攥进手心。

九。

香烟的碎屑沾粘在男人的手心不论他如何拍弄都无法清除干净。

八。

男人终于耗尽了力气似的躺会了床上,床单随即紧贴上他的皮肤。

七。

他似乎哭了,在LAPIN的视角看的不太分明。

六。

他确实哭了,眼泪争先恐后的从他的眼眶中安静的涌出。

五。

他的目光与一旁水果袋里的小刀不期而遇。

四。

他的眼泪流的更加凶猛了,连带着全身也开始一起颤抖。

三。

他向着那把小刀伸出手。 

“你好,我是LAPIN,我将会带你走完这一程黄泉路。”

男人的魂灵站在娇小的兔子面前,身后,是被他鲜血染红的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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